等到夜阑深更时分,妖樱几人便也收拾好出发了。
古村文所说的地点,是一块由青石板铺成的阔地,苍寂荒凉,紧挨着那条小溪,另一边隔着几百米,便是西大平的街道,这里以前是武士切磋的地方,许久不用,现在也已经荒废了。
雾气笼罩着四周,在青石板的夹缝中钻出一簇簇芒草,草尖正对着漆黑的夜,地上依稀还能看到用香炉灰写成的硕大的符字,几近将整片阔地覆盖。
这是一种阴阳阵法。
阴阳阵法作为一种极高深的阴阳术,可以通过灵御器激发,甚至可以刻印在身上,一些大型阴阳阵法甚至需要数名阴阳师同时操控,像这种用香炉灰提前布置的术阵,是最基础的一种,连阴阳术都算不上。
不过,无论是何种阴阳阵法,都需要消耗阴阳师的灵,但这种提前布好的术阵,是将灵提前灌输进去,反而可以节省灵气。
妖樱、谷村文和一名中阶武士,便埋伏在阔地周围的一块断戈后。
“你竟然用不到一天的时间将这三种阴阳术都学会了?”谷村文瞅着妖樱身上散发的灵气波动,心中震惊。
“谷村大人,我在学习这些阴阳术的时候,感觉头脑格外通彻,像是冥冥中有人在指导,因此……”妖樱回想着当时的场景,感觉体内的灵气像是了解她的心思,在她修炼阴阳术时,极其轻松准确的就将术式构建出来。
除了“火焰”她不敢多练习,怕浪费符纸,另外两种阴阳术运用起来都毫无难度,没有一次失败。
谷村文噎住,他当初学这式阴阳术时,足足花费了一个月时间,还沾沾自喜,或许这也是少女的天赋吧……
“这样也好,你记住等会无论看到什么也不要动,这样猫妖便看不到你。”他叹了口气,对少女讲道。
“不过你要记住,阴阳术在精不在多,能多学阴阳术自然是好的,但如果使用的不纯熟,还不如不学。”古村文又叮嘱道。他担心少女由于对阴阳术的领悟太快,以后会过于追求数量。
对一名阴阳师来说,所学的阴阳术能解决需要面对的问题便足够了,而且阴阳术太过博杂,每一名阴阳师都有自己专精的方面,根本不可能将所有的术式都学会。此外,像效果类似的阴阳术,也只需要学习一种。
“是……”妖樱语气谦恭。
她也早就考虑过这一点,特别是像“防护”这种阴阳术,如果在对敌时却因为不熟练而失败……因此,对这一个术式,她虽然没有失败过,却也多练习了上百遍。
古村文知道少女聪慧,只是稍加点播,也不多说,将注意力放在四周的灵气上。
想将猫妖吸引过来,单纯血气还不够,还需要等到凌晨三点。
逢魔时。
在凌晨三点到五点,是山野妖怪最活跃的时间,更是鬼神最容易出没的时间,即便是像松平吉野这样的武师,也不会在这时轻易出行。
在这个时间段遭遇妖怪的概率,是平时的上百倍,遇到的妖怪,也要凶戾的多,其中不乏一些平素罕见的大妖。
逢魔时的灵气也会变得斑杂,带有一丝独特的妖气,在这时刻用灵决吸取灵气极为缓慢,消耗的灵气难以得到补充,就连很多阴阳师也不愿在这种时候与妖怪战斗。
因此,在平安王朝,也将逢魔时叫做禁行时。
在古村文的指使下,妖樱捏着“藏匿”术式,静立于断壁一角,悄悄观察着那片阔地。
银白色的灵气在少女娇躯浮现,却没有一丝溢出,与四周天地间的灵气交织相融,身上的淡蓝色鸢尾花和服将少女玲珑有致的身躯包裹,只露出纤长的双手和温白的脖颈,星眸灿烂,仿若神社中供奉的天女。
暮色四合,时间缓缓流逝,不知过了多久,四周的灵气突然产生莫名的波动,浓雾中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。
逢魔时到了。
谷村文眼神一凝,迅速将准备好的那盛有鲜血的瓶子取出,将其倒在一张咒符上,直到鲜血将符纸浸透,变成妖艳的鲜红。
接着,他用闪烁着灵气的指尖在符纸上虚描出一个符文,随后将符纸放在场地中央,没多久,上面便散发出浓郁的血气。
一旁的那位中阶武士观察不到,但妖樱却看的真切,这股血气像是一股赤红色的青烟,从符纸上冒出,在上升过程中不断膨胀、弥散,最终和夜空的迷雾交融在一起,使血腥味更加浓郁刺鼻。
“若青面猫妖还在这西大平,闻到这股血腥味便会赶来。”
谷村文立于妖樱身侧,目光炯炯,灰白色发丝轻荡,他手中捏着一张咒符,专注观察着四周的响动。
那名中阶武士则用湿润的泥土擦遍全身,卧伏在地上,烙着黑色族文的长刀贴胸而放,他单手倒握住刀柄,尽量屏住呼吸,以避免自身的气血被猫妖察觉,从而引起警惕。
妖樱望向阔地的另外一边,隔着重重迷雾,依稀还能辨认出一栋草屋的轮廓,松平吉政和另外两名中阶武士便藏在那里。
合围。
猫妖真的会来么……如果真来了,是从什么地方过来呢?以妖怪的狡猾,会不会被发现破绽……
紧张的情绪不由自主的产生,少女甚至都可以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,她忘了身边的古村文与武士,忘了自己身处战场,酥胸随着浅浅的呼吸上下起伏,踏着木屐的白皙小巧的脚趾,无意识的纠缠在一起。
好害怕……不过真的好刺激……
少女心潮激涌,除了山童,她还没见过别的妖怪,妖兽围寺那次,她沉溺在灵气的世界中,并没有看到。
这只猫妖虽然比山童厉害千万倍,但我也不是当初的弱女子了,而且还有老练的谷村大人,正直强大的吉政大人,还有好几位勇敢的武士……
只有成为讨伐者,亲眼看着猫妖被杀死,我才会真正破除心中的梦魇,以后哪怕碰到再厉害的妖怪,即便我或许还会害怕,但我也敢与之对峙,甚至将其讨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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